第425章

    翘尾巴是人之常情。
    只看秦对楚那今日夺五城、明日夺十城的战报,生出轻楚之心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太浮躁了。”
    嬴政蹙了蹙眉,“李牧去安慰王翦了,言辞间多有怨怼。”
    “先锋嘛,就要有锐气。”
    知韫倒是没多关注李信,只笑嘻嘻道,“李牧竟然还真去了啊?他果然挺懂我的,瞧瞧,这配合的多好?想来不需多久,就会有有心人去他府上挑拨了。”
    心灰意冷了吧?对秦王父女俩的明主滤镜破碎了吧?
    今不反秦,更待何时?!
    秦国舍弃战功赫赫的王翦的六十万人方案而选择少壮派的李信的二十万方案,甚至还寒了以王翦为首的老将和以李牧为首的降将的心,楚王知道了不得信心爆棚?
    要的就是他们信心爆棚!
    太子殿下发自内心地感慨道,“就是有些委屈了王翁。”
    老将军是真想不明白。
    “那你去安慰?”
    嬴政冷哼,“是你自己非要称病不去廷议,我可没有不让你去。”
    “我才不去呢。”
    知韫支着下巴,笑嘻嘻道,“我若是去了廷议,若出声赞同阿父吧,怪伤王翁的心的,选择维护王翁呢,又伤阿父的颜面,不如不去。”
    嬴政脸色稍霁,又问,“廷议之上、众臣皆在,不能这样做,低调出宫总没人管你?”
    ——反正她也整天往外跑。
    “那就更不行了啊!”
    知韫弯了弯眼眸,笑道,“王翁在大秦是何等地位?军中柱石啊!若我现在偷偷摸摸地跑去王翁府上安慰他,不就成了我踩着阿父来邀买人心了吗?这事儿我可不干!”
    “你收拢的人心还少了?”
    嬴政矜持地压住情不自禁上扬的唇角,睨她一眼,哼笑道,“从小就晓得收拢人心。”
    丁点大一只幼崽,整日里要哄要抱的,却已经知道如何在她的一众“叔父”、“老师”们中混得如鱼得水了。
    知韫:“……”
    “不干就是不干嘛!”
    人心虚的时候就会格外大声,但很快,她就又理直气壮了。
    “阿父~”
    太子殿下眨巴眨巴眼,笑眯眯询问,“欲如何请王翁出山啊?”
    嬴政:“……”
    “如君不行,寡人恨君。”
    她捏着嗓子怪声怪气地说了一句,又挪了挪身子,凑到秦王身边,笑得坏兮兮的,“阿父,高大父与武安君旧事,需得引以为鉴呐?”
    嬴政:“……”
    *
    #春枝暮 抱歉哦,因为快要完结了,所以每次一打开码字软件,脑子里都是番外的脑洞和新书的脑洞,再加上牙疼和生理期,就变成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心虚.jpg)
    第897章 大秦(111)
    嬴政转头就走。
    倒霉孩子,越大越不贴心,一天到晚就想着看他的笑话。
    知韫笑得越发欢快。
    “阿父~”
    她故作委屈,捏着嗓子对着他的背影喊,“阿父你怎么走了呀?不是来看望儿的嘛?是不是儿说错话了呀?”
    “阿父?”
    “阿父你说句话呀!”
    嬴政:“……”
    眼瞅着身高腿长的秦王一转眼就没影儿了,她不禁笑倒在漆案上,枕着手臂笑出鹅叫。
    天呐天呐!
    怎么能这么好逗啊?
    她兀自笑了会儿,觉得有些硌得慌,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支着下巴、整理凌乱的桌面。
    整理着整理着,又忍不住颓废地叹气。
    这都是她这些年下来陆陆续续编写整理的新律法的手稿,参考《大周律》、《九章律》、《永徽律疏》、《宋刑统》、《大明律》、《大清律》以及《民法典》等所有她有过研究的法典,然后开始删删改改、编写她理想中的律法。
    只能说幸好她去过的朝代够多,修改律法也不是第一次,积累下来,研究得比较深刻。
    但就算如此,编写整理出一整套完善的法律体系也不是人干的事,偏偏现在还没到时候,不适合把李斯、韩非这帮法家大佬拉过来讨论——这两位都是严刑峻法派的,也不适合让张良、萧何过来跟她一起研究——没商君的地位还是别让揽商君的拉仇恨的活了。
    改革秦法不是一般人能碰的。
    尤其是在看到了历代秦王上位第一件事就是碎了老爹的ssr重新组成自己的ssr的事实后,敢玩变法的都是勇士。
    商鞅可是被五马分尸啊。
    “诶,好烦哦~”
    知韫又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继续埋头苦干,准备先大致整理出一份初稿,等到天下一统,再让满朝文武、诸子百家一起来讨论。
    至于秦王……
    别看他刚才看一眼就皱眉,可他不是暂时没提出异议吗?
    没反对就是赞同。
    (确信.jpg)
    被自家闺女那明摆着想看他笑话的态度给气到的秦王气哼哼地回了章台殿,同样埋头苦干以发泄心底小郁闷之后,才心平气和地表示——
    想看笑话?
    哼,才不给这个机会!
    但给不给看,是秦王的心意,能不能看到,就是太子殿下的本事了。
    “你来干什么?”
    前往频阳的车架上,嬴政看着嬉皮笑脸地挤进来的女儿,冷哼,“既病,如何远行?”
    “……我没病。”
    知韫幽幽地看着他,“我有没有生病,阿父难道不知道么?”
    再说了,就算她真生病了,区区小感冒,在一众太医的看顾下,若还能十天半个月得不见好,她爹非得医闹不可。
    “是么?”
    嬴政睨她,意有所指道,“这些日子连廷议都见不着你的人影儿,今儿倒是积极得很。”
    逆女,就知道看他笑话!
    ——那可不得积极?
    这可是秦王撒娇的名场面啊!
    “阿父去请王翁?”
    于是她笑嘻嘻地凑过去,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甜甜道,“我陪着阿父一起去呀!”
    “不需要。”
    嬴政拒绝,“用不着你。”
    “怎么会用不着呢?”
    她迅速举手,“我可以帮阿父望风啊!这样不管阿父和王翁说了什么悄悄话,都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了诶!”
    “……不会有第四个?”
    嬴政抓住重点,似笑非笑,“那你就是知道的第三人喽?”
    知韫:“……”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她亲亲热热地抱着老父亲的胳膊,摇啊晃啊地拖长了调子撒娇,“阿父~我想去嘛,你就带着我一起去,好不好呀~阿父你最好了~”
    嬴政:“……”
    “像什么样子?”
    他按耐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努力绷出严肃脸,“太子乃是国储,谁家的太子如你这般爱胡闹的?成何体统!”
    “当然是阿父家的呀!”
    太子殿下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又继续撒娇,“阿父~”
    嬴政:“……”
    “行了行了,一起去。”
    他手指微曲,抬手敲了她一个脑瓜崩,在她故作夸张地揉额头时,无奈道,“且安静些吧,闹得寡人头疼。”
    “就知道阿父最爱我了!”
    知韫又是好一通彩虹屁奉上,笑嘻嘻道,“虽然阿父有点装装的,但还是很可爱捏!”
    咦惹~
    明明就很喜欢听她撒娇吹彩虹屁嘛。
    “……嬴姮!”
    秦王有点恼羞成怒了。
    “我错了。”
    太子殿下迅速滑跪,嘴贱一时爽,哄老父亲高兴火葬场。
    骑马随侍的蒙毅:“……”
    因为离得近所以听得很清楚的蒙上卿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地调转马头让自己稍微离秦王的车架远一点点。
    啧,真是腻歪呢。
    分明自太子殿下上了车架后,车架就一直在往频阳前行,还说什么要赶她回去,不过是想听撒娇的借口罢了。
    (看透的微笑.jpg)
    大概不管是文臣还有武将,告老后都喜欢荷锄田园,回到频阳闭门谢客的王翦也在种地。
    种得好不好留待时间验证,暂且不提,但干得是有模有样。
    “看吧,就应该带我来吧?”
    路过菜地的太子殿下骄傲地抬头挺胸,“我还可以与王翁交流一下种地的经验。”
    她,种地能手,菜地王者!
    嬴政:“……”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吗?
    “你,闭上嘴巴。”
    他脚下一顿,警告地回头看她一眼,“若不想现在就回咸阳,就给我老实点,知道吗?”
    王翦乃是告病归。
    虽然这话里的水分懂的都懂,但也不能撕撸到明面上来,互相之间默契地心照不宣而已。
    “哦,好的吧。”
    太子殿下悻悻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