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刘彻捂着痛到喘不过气来的心口倒在地上,看着皇帝双眸泛红,如同被触怒的雄狮,指着他破口大骂。
    “罔顾人伦的孽障,狼心狗肺的畜生!到底是汤氏生的,就是上不得台面,哪怕得她照拂多年,也学不来她半分的好处!如此忤逆不孝,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你死了。】
    刘彻:“……”
    刘彻:“!!!”
    刘彻:“我tm(脏话)(脏话)(脏话)”
    *
    #春枝暮 刘猪猪:见过颠的,没见过这么颠的,我tm还非死不可了是吧?
    第72章 番外 大哉乾元(6)
    李二陛下并不知道隔壁猪猪陛下现在有多自闭,但很微妙的,他现在一点也不气了,也一点不想退出了。
    怎么说呢,你自己一个人受折磨,当然会觉得生气恼怒,但发现有其他人陪着之后……
    莫名就会觉得快乐很多。
    李二陛下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既然武帝也进了这个时间线并且也吃了瘪,那他之前被脑子有病的皇帝给弄死,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嘛!
    玉碟除名、幽禁终生……这惩罚一看就是针对宗室的,看样子,武帝这回的身份恐怕是那位胶东王了。
    连亲儿子都说杀就杀,那他一个臣子被弄死其实也很正常嘛!
    李二陛下一下子就安慰好了自己,颇有越战越勇、迎难而上的架势。
    ——姓刘的都能弄出个完美结局,他怎么也不能比他差不是?
    正当李二陛下摩拳擦掌地想要再会一会那位看起来就不是很正常的皇帝时,突然眼前一黑。
    【你死了。】
    李二陛下:“……”
    哦,他忘了,他刚刚有点消极,没给皇后哭丧来着。
    没关系,再来!
    李二陛下再接再厉,先干净利落地把胶东王弄昏迷,然后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到上阳殿叩谒皇后梓宫。
    “李卿来了。”
    皇帝身着素白麻衣,独自一人立在皇后梓宫前,跳动的烛火映照着他无一丝表情的面容,莫名叫人心惊。
    有了上一回的教训,李二陛下这回打死都不胡乱散发那难得的同情心了,只悲泣道,“臣来迟了,臣……”
    他哽咽起来,“娘娘她怎的就……”
    皇帝一怔,落下泪来,“是啊,她怎么就这么狠心地去了呢?”
    他的脸有一半落在烛火的阴影里,身子和负着的手一样微微颤抖着。
    瞧着,着实可怜。
    ——但李二陛下一点也不同情他,他更可怜死了四回的自己。
    良久,皇帝忽而道,“胶东王……”
    李二陛下立时提起心,“殿下听闻娘娘薨逝,哀痛不已,昼夜不停地赶回洛阳,路上坠马,眼下尚昏迷不醒。”
    “是么?”
    皇帝并未关怀这个昏迷不醒的长子,只是转身看向李二陛下,“他倒还算有几分孝心,你,不错。”
    虽是夸赞,可皇帝神情漠然,听着却有不祥的意味。
    “臣不敢当。”
    想起隔壁刘猪猪的经历,李二陛下心思一动,忙道,“臣既得陛下与娘娘看重,自然当悉心竭力,方能不负陛下与娘娘之恩德。”
    又是许久的沉默。
    “她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皇帝的眼底渐渐染上几分柔意,“朕记得,李卿仿佛是十三年恩科的探花出身?她曾赞你的策论极好,言之有物、脚踏实地,远胜于旁的高谈阔论之辈。后来胶东王就藩,也是她点了你去胶东。”
    李二陛下面上不显,心底微惊。
    皇后竟能左右一府长官的任命,可见有多得皇帝爱重信任,怪道她死了之后胶东的地方官都哭的这么伤心。
    “这样日夜兼程赶来,可见你对皇后的敬重,她没看错你。”
    大概是皇帝想起眼前这人乃是皇后提拔过的,立马给人带上了一层滤镜。
    “你去吧,去见见太子。”
    “臣告退。”
    李二陛下知道,第一关算是过了,终于可以解锁新人物了。
    不容易啊。
    第73章 番外 大哉乾元(7)
    李二陛下被黄门引着去了东宫。
    皇帝早已辍朝,日夜守在上阳殿,一应政事皆由太子处理,外地官员返京,若是有幸能从皇帝跟前活着出来,也是往东宫去拜见太子、向其述职。
    太子二十出头的年纪,生的亦是清秀俊朗,只是骤然承受丧母之痛,伤心之余又要替父亲承担起所有政务,形容颇为憔悴,眼底已然泛着青黑之色。
    比起皇帝,太子的态度要温和许多,许是知道自己父亲如今的动辄杀人的疯狂,他对于来觐见的官员多以安抚。
    瞧上去,倒是个仁善性子。
    然而,仁善的太子殿下甚至提都没有提一句他那可怜的、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长兄胶东王。
    李二陛下:“……”
    好吧,你跟你爹真是半斤八两。
    不过李二陛下在和太子交谈之后,也不得不赞叹他的出色。
    到底是皇后所出的长子,出生起便被皇帝悉心培养的储君,承乾若有他的本事,李二陛下就不用愁了。
    正当李二陛下述职完毕要告退时,外头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少年。
    “二哥!”
    少年面露急色,也不管李二陛下还在,拉着太子就要往外走,“父皇他……长宁已经去了,只是你也知道,父皇他现在……”
    说话间,兄弟二人匆匆赶去上阳殿。
    李二陛下:“……”
    救命,他真的不想去。
    他进来这么久了,不是被皇帝杀就是在被皇帝杀的路上,现在皇帝发癫,他竟然还在自己凑上去,谁懂他心里的苦?
    李二陛下一路磨磨蹭蹭地去了上阳殿,刚到附近,就见一队羽林卫拖着几个身着官服的老头出去,有的老头额头上一个偌大的血印、整个人都已昏厥,有的则是挣扎着祈求皇帝饶命。
    他不禁心下微沉。
    上阳殿外,跪着许多黄门宫女,一个个跪伏在地,整个人都在颤抖。跨入殿门,一众女眷命妇各个哭的撕心裂肺。
    皇帝独自一人立于阶上,手中提着一柄已然染了血的长剑,面无表情地环视众人,而后抬脚踹在了身前跪着的一个官员身上。
    李二陛下离得有些远,耳边又充斥着刺耳的哭声,倒是全然听不清皇帝在说着什么,只能看见皇帝盛怒之下,提剑就要往跪在身前的官员身上刺去。
    “啊!”
    一众女眷命妇养尊处优惯了,亲眼见到此等场面怎能不怕?
    哪怕之前的教训告诉她们,此时应当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可发自内心的惊恐是遮掩不了的,到底有人尖叫出声。
    哭声停滞,整个上阳殿安静的可怕。
    “陛……陛下……”
    那是一个极年轻的、未经过多少事的命妇,她惶惶然地想要替自己求饶,却只见皇帝漠然地瞥了一眼,很快就有羽林卫将人堵了嘴拖下去。
    “父皇!”
    皇帝身边不远处立着的一个妙龄少女面露不忍,“她……”
    “长宁。”
    皇帝轻飘飘打断她,“你进去陪着你母后吧,陪她说说话。”
    少女欲言又止,到底还是进了内殿。
    第74章 番外 大哉乾元(8)
    “哭啊。”
    等到长宁公主进了内殿,皇帝阴恻恻地看着众人,“怎么不哭了?”
    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上,吓得汗毛直立,紧紧地缩紧身体、低垂着头,大滴大滴地泪水落下,却哭不出半点声音。
    原来,当一个人恐惧到极点时,是发不出声音来的。
    “放肆!”
    皇帝猩红的双眼已然染上了无穷无尽的杀意,“皇后去了,难道尔等都不伤心么?当真是一群无君无父、冷心冷肺的混账!”
    他呼吸变得粗重,攥紧了手中的长剑,随机砍向一个离得近的幸运儿。
    “陛下饶命!”
    “啊!”
    “父皇!”
    正当那个幸运儿吓得瘫软在地时,太子拦住了皇帝的剑。
    “父皇,方才之事,不过几个小吏一时疏忽,惩治了他们也就是了。陈尚书虽有失察之过,但到底罪不至此,还请父皇饶他一命。”
    默默待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的李二陛下松了口气,太子总算站出来拦着了,再不拦着,皇帝得杀多少人?
    “你为他求情?”
    李二陛下满心以为事情将要平息,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
    皇帝缓缓转头,冷冷地看向太子,“他们竟敢对你母后不敬,难道不该死么?”
    “逆子!”
    皇帝陡然大怒,“你竟敢为对你母后不敬之人求情?!”
    “儿臣不敢。”
    太子跪在皇帝跟前,“儿臣知道,母后去了,父皇伤心,可是父皇,若母后还在,她必然不会希望您这般的。”